中国居民从储蓄大国转向“全民负债”的现象,本质上是经济结构转型、消费模式变迁与金融深化共同作用的结果。根据最新数据,截至2024年底,中国居民部门总负债达200万亿元,按14亿人口计算,人均负债约14.2万元,其中房贷、消费贷和教育医疗支出构成了负债的三大核心领域。
一、房贷:压在家庭肩头的“大山”
住房贷款是居民负债的最主要来源,占家庭负债总额的52%-75.9%。这一现象与中国房地产市场的长期过热密切相关:
高房价与首付压力:尽管近年来房价增速放缓,但一线城市房价仍普遍超过家庭年收入的10倍。以深圳为例,居民杠杆率超过80%,部分家庭月供占收入比例接近100%。即使首付比例降至20%,普通家庭仍需支付数十万元首付,剩余房款通过长达20-30年的贷款偿还。
投资性购房的推波助澜:过去房地产被视为“稳赚不赔”的投资品,许多家庭通过加杠杆购买多套房。2023年个人住房贷款余额达38.8万亿元,房贷参与率高达16.5%,而房价下跌(如部分城市三年跌幅超30%)导致资产缩水,进一步加剧了债务负担。
房贷的长期属性使其成为家庭财务的“刚性支出”。2023年城镇居民债务收入比达160%,房贷占家庭总负债的78.6%,年轻一代(80后、90后)的房贷压力尤为突出。
二、消费贷:从“配角”到“主角”的信贷扩张
消费信贷的快速增长改变了居民的消费模式,从“量入为出”转向“超前消费”:
互联网金融的渗透:花呗、京东白条等产品降低了借贷门槛,2025年6月末不含房贷的消费贷款余额达21.2万亿元,成为仅次于房贷的第二大负债类型。部分年轻人债务收入比超过200%,陷入“以贷养贷”困境。
政策刺激与利率优惠:为提振消费,政府推出消费贷贴息政策。例如,10万元3年期贷款可获1500元贴息,实际利率降至2.5%。这类政策在刺激消费的同时,也推动了债务规模的扩张。
消费主义文化影响:年轻群体更倾向通过信贷满足即时消费需求。“90后”平均负债12.1万元,其中消费贷款占比32.1%,手机、旅游、奢侈品等非必需消费成为负债新增长点。
消费贷的短期属性与高利率(部分小额贷款年化利率超36%)形成鲜明对比,加剧了家庭财务脆弱性。2023年低收入组银行债务收入比达554%,新购房家庭因叠加房贷与消费贷,债务压力尤为显著。
三、教育医疗:刚性支出的“隐形负债”
教育和医疗支出虽未直接体现为银行贷款,但通过家庭储蓄消耗和间接借贷影响负债结构:
教育成本攀升:68.7%的家庭为子女教育负债,年均教育相关债务4.3万元,一二线城市比例更高达76.2%。从课外辅导到留学费用,教育支出成为家庭的“无底洞”。例如,北京家庭年均课外辅导支出超5万元,部分家庭为支付国际学校学费选择抵押房产。
医疗支出的不确定性:2024年全国因病致贫返贫家庭达371万户,82.3%的家庭依靠借贷支付医疗费用。医保报销范围有限,重大疾病治疗费用往往需自费数十万元,迫使家庭动用储蓄或借贷。
这些刚性支出挤压了家庭可支配收入,间接推高了负债需求。例如,一个年收入20万元的家庭,若每年教育支出5万元、医疗支出3万元,剩余12万元需覆盖房贷、日常消费等,往往不得不通过信用卡或消费贷填补缺口。
四、结构性矛盾:区域、群体分化与政策效应
区域杠杆率失衡:东南沿海地区居民杠杆率显著高于中西部。浙江、上海、广东等省份超过70%,而黑龙江、甘肃等省份不足30%。这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、房价差异密切相关。
收入群体分化:高收入群体(如公务员、国企员工)因收入稳定,债务收入比仅为79.9%,且能获得更低利率贷款;而低收入群体债务收入比达554%,且依赖高息民间借贷。这种分化加剧了社会不平等。
政策调控的双刃剑效应:房地产限购、限贷政策虽抑制了投机,但也导致部分刚需家庭难以通过置换改善居住条件;消费贷监管趋严(如限制资金流入楼市)虽防范了风险,但也影响了正常消费需求释放。
五、风险与启示:从“加杠杆”到“稳杠杆”
当前居民债务收入比达140%,接近美国次贷危机前水平,需警惕以下风险:
债务通缩螺旋:若房价下跌或收入下降,高负债家庭可能断供,导致银行不良率上升,进一步抑制消费。2023年居民净存款达75万亿元,但资金更多流向基建而非消费,加剧了通缩压力。
消费抑制效应:高债务压力迫使家庭压缩开支。26.7%的负债家庭因还债降低基本生活支出,18.3%出现家庭矛盾。研究表明,债务杠杆每上升10%,家庭耐用消费品支出下降2.3%,农村家庭受影响更显著。
未来需通过优化收入分配(如提高劳动报酬占比)、完善社会保障(扩大医保覆盖、发展普惠教育)、拓宽投资渠道(发展资本市场、引导资金入市)等措施,逐步降低居民对债务的依赖,实现从“负债驱动增长”向“消费驱动增长”的转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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